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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iyukilin (信仰的延伸) 看板: feli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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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網址：http://ent.qq.com/zt/2009/deserts/1.htm
http://music.ifensi.com/article-196251.html（??容同上）


■編輯前言

至少得擁有一顆純淨的心吧

前幾天，朋友們有問我關於文藝青年的定義，我想了很久，回答說，至少得擁有一顆純淨
的心吧。就好像我所面對的張懸，即使她不願意帶著文藝青年的頭銜去面對大眾。沒有對
話之前，我對張懸的了解，完全都是來自於她的音樂，夾雜著我主觀的想像。但坐在同一
個沙發上的近一個小時裡，我卻能夠深深地感受得到我開頭說的那份純淨。

張懸很愛說，一大段一大段的話，可以直接拿來做散文集，我們最後選擇坐在茶館門口的
台階上聊天，她的眼眸閃爍，是在認真地聆聽與思考，而她說出的話，如同她的歌，並不
是按照一般的走向進行下去，有一種寧靜的感覺，像悟透了一些道理。

但她畢竟不是神，她只是平凡的人。張懸很愛哭，常常在台上表演說著說著就哭了。

聊天的過程中，歌迷們唱《南國的孩子》，我是真的看到她眼眶閃爍著淚光，我取笑她又
哭了，反被她取笑，「眼淚沒掉下來不算哭好不好？你在惆悵什麼親愛的？」

她有對生活的熱愛，卻用音樂表達著人生。寫「在土地上的，歸神所有，在土地上的，花
開有爾，落在土地上的，腐敗後成為肥沃」的張懸，私底下其實喜歡種菜，她說她的生活
其實去除掉創作這個看起來故意精彩的部分，幾乎把生活上最精彩的部分全部變成歌了，
剩下的生活其實非常平凡，其實是真的平凡，不是硬要平凡，就是平凡。

了解張懸的時候，其實是在同時了解自己的一個過程，而她似乎以一個心靈導師的角色存
在在整個對話中。而事實上，不管我對事物的認知跟別人存在多大的偏差，最重要的最終
這種體會可以回歸到自己的身上並有所體現，這是跟張懸的對話過程中，我所感悟出的。

最後告別的時候，張懸如初次見面時一樣跟我雙手用力的再次握手，用她特有的笑容說著
下次見！我突然有種非常不捨的感覺，我很懊惱我表達不出那種情感，如果你懂，也許會
明白我想要說的。「自在」是她寫給我的，我猜想大概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希望我也可以
「少欲無為，身心自在」吧。



[0;32m人物特刊：[1;30m對於音樂，對於城市或者是對於不同的人，你有沒有獨特的情結？[m

　　[1;33m張懸：[m我不是一個有很嚴重情結的人，但是現在覺得戀父戀母的情結還蠻重的，我對
家人的依賴跟家人對我的影響一直都比較大，勝過於外界我追逐到的偶像，哪怕我常常推
薦大家聽是 Neil Young 和 Nirvana的作品，其實我從來並不是圖想要在生活裡照他們的
方式或者是我看到他們的樣子去生活，他們只是回頭提醒我，我應該要擁有活在當下，專
心的完成我這個人應有的樣子，而不是變成某個人的樣子，所以我也不知道張懸情結代表
了哪些特點，但我希望是能夠跳脫出關於文藝、音樂或者是對於藝術的向往，去除掉那個
只想泡在裡面的那種心願，而是聽了我的歌以後，如果能夠讓你們有多一點的勇氣跟自在
的心情投入社會，在社會裡面歷練，然後從裡面更了解自己的話，那我覺得，我們都會變
成各自精彩的獨立的個體，我覺得這一點蠻酷的，這個世界上需要多一點獨立的個體，生
活一小群一小群的群眾。（O Yeah!）


　　[0;32m人物特刊：[1;30m私底下，你一般會喜歡做一些什麼事情？[m

　　[1;33m張懸：[m其實我想做的事情都還蠻普通的，我很喜歡游泳，因為游泳是一個非常個人化
的運動，然後它也不受環境干擾，我特別喜歡在水裡的感覺，我喜歡散步，喜歡寫書法，
喜歡看電影或者是在家裡裡面看 DVD，我很喜歡電影，最近喜歡種菜，我也喜歡畫畫，我
也喜歡跟朋友聚會喝小酒聊天，但是不是鬧哄哄的聚會，而是跟朋友窩在某個特定朋友的
家裡面，定期吃個飯或者是聊聊天，一起看看電視，我的生活其實去除掉創作這個看起來
故意精彩的部分，其實我幾乎把我生活，個人的特點還有生活上最精彩的部分全部變成歌
了。剩下我的生活其實非常平凡，其實是真的平凡，不是硬要平凡，就是平凡。但是平凡
的事物可以讓我珍惜很多對於我自己人生我比較在意的東西，因為我在意的跟我有關的事
情不一定是群眾應該要在意的事兒，比如說我很珍惜晚上幫爸爸媽媽買宵夜的時光，那個
講出來要干嘛，但那可能是我生活上最大的安全感和我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0;32m人物特刊：[1;30m如何接觸到音樂這個領域的？[m

　　[1;33m張懸：[m音樂其實是我後來不知不覺發現的能力，但是我一開始，其實喜歡的還是文學
，我自己以前一直覺得我如果沒有太多意外應該會在文學裡面實踐我自己所有的想法跟人
生。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開始寫起歌，大概是國中的時候純興趣，後來發覺這一行
是我不用多想天生就擅長，然後也自己有某一個程度的品位的，我去分辨好壞，自我磨煉
的一個東西，你說我要去磨煉數學的話，我今天怎麼考及格的話，我都不知道。那個東西
我都不會把它硬要當成自己的專業。所以我覺得其實人認知自己的能力然後專心發揮它，
遠比去塑造或者是確定一個夢想來得重要，因為其實做音樂並不是我的夢想，我當然有理
念了，但是它其實並不是我的夢想，我真正的夢想其實很無聊，就是我希望我可以當一個
家庭主婦，然後專心當作家。我想過一個大隱於市的生活，但是我後來當我發現，我這個
人不管是命運還是我的際遇其實眼前就沒有辦法去回歸到那個狀態的時候，我不會強求，
我也不會硬為這個東西到處嚷嚷說不干了，不唱了，快來追我啊，什麼什麼的，我可能會
選擇當下把我眼前發生的一些緣分給處理好，等下個階段再好好的去經營我該做的事情。


[0;32m人物特刊：[1;30m很多人說你是「話癆」，你覺得呢？[m

　　[1;33m張懸：[m何止呀，但是我也要說，我覺得我一開始進入音樂的工作環境裡面的時候，我
的確有很多理念想表達，我也非常非常希望聽眾可以跟我之間有一個默契，就是我很希望
大家可以學會不要用偶像崇拜的方式看待創作或者是娛樂業，當然偶像崇拜是無可避免，
我也有很多偶像崇拜的時候，像我看到方大同或者是陳奕迅就會傻笑，這是無可避免的事
情，但是不要讓你喜歡的偶像，讓你以為說，你要花所有的時間跟所有的情緒只是去追逐
這個事，每個人生活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所以我更希望就是說，當我公開自己的創作
以後，我能連接的是各式各樣的人對生命的觀感跟對生活的感受，而不是把生活從此建築
在追逐張懸或者是追逐某某某身上。

　　其實我的內心很安於孤獨跟安於沉默，只是說我並不會因為我自己講話很多或者是別
人問我問題，所以現在內心狀態會被打擾。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現在比較願意多接一些宣
傳或者是多做一點訪問，因為我覺得，我的內心世界沒有被打擾得很嚴重，自己也懂得平
衡了，但是我覺得私底下的我，不管是跟很熟的朋友或者是跟自己親密的伴侶在一起的時
候，其實我大部分的時間聽人家說話的成份比較多。不然的話，我也沒有那麼多歌可以寫
，都是我在講的話，我就觀察不到別人，我也感受不到別人了。但是我覺得，當藝人就是
這樣的，如果你們不希望我打官腔的話，我當下都會很投入你們問的問題，不要再問我問
題的話，我就可以多唱歌了。


[0;32m人物特刊：[1;30m張懸是出了名的愛哭，是怎樣的一個感受呢？[m

　　[1;33m張懸：[m我其實不喜歡刻意的觸動，所以我也不喜歡別人刻意觸動我，比如說等在一個
巷口，做什麼什麼事情，我反而會被一些不經意的事情感動得比較深，因為我覺得，我的
人生觀，其實沒有什麼東西是理所當然或者是必然的，所以我從來不覺得你會寫歌就必然
要被人追捧，如果你有點思想就必然被人尊重，就是對我來講，這個社會或者是這個世界
沒有這種必然的東西的，然後也因為這樣，所以有時候我看起來很愛哭，是因為我知道別
人並不是別無選擇，也不是非得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喜歡我或者是尊重我，但是當別人還是
願意表露出他對你的關心或者是沉默的肯定的時候，我通常就會很感激很感激。


[0;32m人物特刊：[1;30m是什麼讓你堅持做自己的音樂？[m

　　[1;33m張懸：[m我覺得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我覺得有一部分很大的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的際遇
讓我還留在這裡，你說我再幸運一點或者是再不幸運一點，我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至
少我的體會不會是這樣的。我覺得我的人生經歷得比較特別的一些階段就是跟一般人比較
正常長大的過程來說，比較不太一樣，但是我覺得，在中間我這個人很幸運的遇到了很多
非常難得的貴人，這些貴人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但是他們的人格、風度還有當時可能因
為緣分所以與我相遇，然後留下來的一些話語或者是做人的氣質，可能就深深的影響了我
，可能找到新的方法去面對這個世界還有面對自己。我認為，這是我認為自己最被保佑然
後最幸運的事情，我覺得我一直都不是那麼硬要留在音樂圈裡面的人，所以我以前早就抱
定主意我可能用另外的一個方法來實現我的人生，但是我覺得機遇還是讓我去面對了，當
公眾人物必然的一些風浪，像這幾年，我覺得我也試著去體會說，我不可能再假裝我躲在
角落然後沒有人看見，我覺得我是鼓起很大的勇氣，就會把公眾人物當好，而不是當一個
不想當公眾人物的公眾人物。因為我覺得，當那個時間點過了以後，再講這個東西就矯情
了，但是一開始這樣想可以很率真就是了。不要被我騙了。


[0;32m人物特刊：[1;30m現在跟以前Live house唱歌時的期望有差別嗎？[m

　　[1;33m張懸：[m有的，我一開始在Live house的時候其實只想成全自己和成就自己，我覺得我
這樣子的一個演奏的形態基本上是表達了我對於影響我的音樂人的一種反芻，我唱卡比克
也要翻成另外一個樣子，唱自己寫的歌就要唱得夠完整什麼什麼的。像現在的話，因為所
有的形式跟外在條件都不一樣了，我還是在Live house表演，但是觀眾帶的心情跟想要拿
回家的東西也不一樣了，所以要把群眾放下回歸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他們是眼前這
個樣子，就是你每一次公平的去看待今天的氣氛，而不是要求他們也去當四年前的聽眾。
己所不欲勿為。

　　所以其實現在的我反而就是覺得說，我這次願意回答這麼多問題或者說很費力跑宣傳
，是因為我覺得，現在的我比較能夠傳達自己的想法，我也希望把所有的東西都在台下講
完以後，當我上台，我跟樂團就是純表演。我也不希望任何聽眾覺得說，來看我表演非得
聽到幾句話才走，我想我花了很多很多機會去開發了繼續講話的那個空間，我現在希望至
少在跟樂隊表演的時候我們可以專心成就一場瞬間即永恆的那種表演，那個東西需要磨煉
，所以我可能不會再花太多時間說一些大道理或者是對於音樂環境的一些期許，但是這些
東西我都說了，那我自己也該放下了。


　　[0;32m人物特刊：[1;30m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次的新專輯《城市》吧！[m

　　[1;33m張懸：[m這張專輯比較少關於張懸個人對自己的描述還有對內心狀態的一個訴說，它比
較多的其實反而是向外延伸，就有張懸我這樣子的一個人的眼光還有語法去試探關於城市
不同面向的一些關於社會、文化跟人內心世界的一些觀察。所以我還蠻希望這張專輯出去
可以跟不一樣城市的人有特別的一些共鳴。


　　[0;32m人物特刊：[1;30m是如何有這個「城市」的概念的呢？[m

　　[1;33m張懸：[m其實歌收了一半以後，我開始思考怎麼樣去破題或者是去用一個主題然後去看
待我自己的作品，因為我這幾年寫作手法其實已經轉變成，哪怕從第二張的《欲望把眼前
的地板鋪滿》或者《討人厭的字》，大家可能看得出來它已經跟以前寫作的語法不太一樣
了，我就回頭去整理，然後也去消化過一次，現在的我寫作語法是什麼樣子，然後我後來
發覺，其實我的東西是非常程式化的東西，它不是鼓勵任何人聽完這張專輯就可以自覺於
社會的東西，它反而一直告訴你說，我在裡面觀察到什麼，其實哪怕連我的青春期都是跟
社會有所碰撞或者是跟社會價值觀有所沖突以後產生的自省的作品，我突然覺得，城市這
個主題是不錯的東西，我不是要拿10首歌講完城市這個東西，而是要點出城市去連接十首
歌它不同的面向。就是在城市底下，有十種這樣的看待事物的方法，所以這張專輯並不是
要去驚天地泣鬼神的概括所有城市的現象，我目前並不是很想把自己訓練得那麼犀利，除
非哪天順利嫁掉的話，我再凶狠一點。現在的話，我其實想要表達的就是，身為一個女性
創作者，我看到的一些事物的不同的觀點。


　　[0;32m人物特刊：[1;30m有樂評人曾拿你與陳綺貞做比較，而你自己怎樣評價這張專輯？[m

　　[1;33m張懸：[m我覺得我這三張作品都表達了很多，他們各自很完整的調性，第一張擺明的就
是作品集，所以你可以看得出來它是作品集，第二張是完全個人內心世界的一個闡述，所
以它憂郁得也非常完整，這張專輯是跟這個社會有互動的，所以我希望它看起來比較大方
。但是我其實覺得，在眾多大家對現象的觀察裡面，我要特別提醒大家，我今天可以無境
的回答把我跟誰類比什麼的東西，但音樂環境最不需要的是什麼？就是比較。你猜測我都
好，但是不要比較，為什麼？因為我不想下一個，比如說最近我蠻喜歡聽徐佳瑩的歌，我
覺得她會有自己的音樂路要走，我就常常告訴記者，你們愛講什麼沒關系，但是你不要拿
比如說請問一下你有沒有想走張懸的路子，張懸現在已經是一個什麼什麼，你怎麼看待你
自己，你會不會覺得擔心別人拿你跟張懸做比較，覺得你比較主流？任何人如果拿我的名
字去為難別人的話，我會覺得，你就算沒有傷害到她，你也羞辱到我。為什麼，你知道嗎
？因為這個世界上不需要什麼了不起的樣板人物，我如果甘於當樣板人物的話，我覺得那
樣不對吧。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說，我覺得與其說我不喜歡被比較，倒不如說我並不喜歡別
的歌手這樣被無境的拿來利用當中的一個問題，我覺得這樣對陳綺貞、珊妮任何一個人都
不公平。你說人家好好做音樂，沒事干嘛被人家扯成一個那麼龐大，好像要去對抗的東西
，我不對抗好像就是妥協一樣。陳綺貞她活得很好，我也活得很好，每個人都活得很好。

　　所以這個是我很希望有時候能夠跟大家說的東西，就是祝福每個各式各樣的類型的創
作者都能夠活出自己的特色，那個對音樂環境才有好的發展，而不是哪一種人比較多。


　　[0;32m人物特刊：[1;30m你在創作的時候，通常是先有詞還是先有曲？[m

　　[1;33m張懸：[m我都會有每天固定寫作跟固定練琴的時間，練琴的時候有的時候就會寫出旋律
，寫作的時候有的時候就會寫完一個歌詞先。我真的寫歌的時候，通常都是詞曲一起出來
的，但是我有很多時光是因為寫作或者是練琴的時候留下來的那種各自的詞曲。

　　因為我常常覺得，與其要大家先去理解我的歌詞，但是我的歌詞可能受到很多古典詩
詞的影響，我至少那個情懷，雖然我用的語法不是這樣的，但是我常常覺得，如果你看過
沈從文的話，你就知道為什麼我寫《牡蠣之歌》或者說《懦夫》，你如果看過魔幻文學，
你就不會覺得我寫的東西很奇怪，所以有些東西你知道了，你就不會覺得你不懂，有的時
候你不懂可能是沒時間去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我才決定說找我很喜歡的人，我們
就算對談一些簡單的觀念還有一些，我們怎麼看待流行音樂市場的方法。我覺得，這樣的
話，觀眾說不定就可以在自己一直很疑惑的一些現象裡面得到一些答案或者是思考。這個
東西也勝過於我自己一個人在那邊鼓吹什麼東西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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